程涟笙忽然起身，朝李凝月走了过去。
“别在这里坐着了，去床上躺着好不好？”
走至李凝月身前，程涟笙弯下腰来，动作轻柔地搀住李凝月的手臂，意图扶她起身。
她一走近，便有一股浓重的兰花香气扑鼻而来，李凝月略一蹙眉，转眸看她，见她侧着首马尾低垂，雪白的发带随马尾微微晃动。
白得刺眼，白得钻心。
“放手。”
少顷，她冷冷道。
程涟笙僵住了。
片刻后，才缓缓将手收回，眸光黯淡地看着李凝月。
“我只是想扶你去休息，没有别的意思。”
程涟笙慢慢地在李凝月面前蹲下，直视她的双眸：“凝月，我不会再缠着你了，不要那么抗拒我，好不好？”
李凝月不语，眸光凝固，两点定在她面上。
偌大正殿的静默，分分秒秒地延续着，如一道无形却实实在在的暗流，无声无息地笼罩。
“凝月，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程涟笙仰着脸问道。
李凝月动了动唇：“朋友？”
“嗯，朋友。”
程涟笙点点头，停了一下，平复着自己内心此刻的艰涩感。
“有些话，我原来只敢在心里想，却从来不敢问你，就怕不小心惹你生气。”
“你有很多心事，我能感觉得到，应该和你的身世有关，这也许是导致你和箫凛互相喜欢却不能在一起的根本原因。宫廷纷争我不懂，也帮不了你，但我曾经以为自己就算帮不了你什么，至少还能逗你开心。”
“可事实证明我错了，我的行为只会让你感到困扰。”
“我想通了......”
李凝月眸光隐有波动，薄唇渐渐抿起。
“我不喜欢箫凛。”她忽然道。
程涟笙一愣，而后笑了一下：“那你喜欢我吗？”
李凝月没有作答，只望着她，神色冷峻，目光深邃难窥。
程涟笙低了低头，道：“你以前问我喜欢你什么，知你几分，那时我无法反驳，但我相信持之以恒，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不是图一时新鲜......”
她停住了话头，不再说下去，轻轻吸了口气，再次迎上李凝月盯着自己的目光，微微笑了一笑。
“你说的没错，梦是反的。”
“我是个肤浅的人，你不喜欢我，也是正常的。”
她的眼中涟漪波动，映照着自己的脸庞，笑意格外柔软，却又带着几分自嘲。
李凝月默默与她对视，心有那么一瞬，彻底软了下来。
“但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做朋友。”
腿蹲得有些麻了，程涟笙站起了身来。
李凝月身子未动，目光上移，至中途，突然停住，面上的线条立刻僵硬，视线凝在了一处，身形亦如同凝固。
她看到，程涟笙的衣襟上有一根青丝。
自中衣领口冒出一截，比她的发丝乌亮许多，显然并非她的。
浑身的血液都在顷刻间沸腾，仿佛有无数根针尖，在密密地扎她。李凝月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想究竟要亲密到哪一步，才会使得她身上的气息都变了，还在中衣上留下发丝。
“你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坐着了，我扶你去休息好不好？”
程涟笙迟疑了一下，再次抬手，朝她伸过去。
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李凝月凝视着，双眼一眨不眨，看着她的身子渐渐地朝她俯下来，那根青丝，几乎就要碰到她的面颊了。
怒气，终于不可遏制地，从心底涌了上来。
“别碰我。”
冰凉的声线，如同一盆冰水由头浇到脚下，冷到透彻心扉。
程涟笙僵在原地，寂静的正殿中，只有微弱的呼吸声清浅起伏。
李凝月的语气是克制的，但她看到李凝月双眸冰冷，却又仿佛有怒光闪动。
她生气了，因自己一再的靠近。
程涟笙慢慢地收回了手，退开两步。
她等了一会，李凝月不再看她，也不给她好脸色，她觉得有些狼狈。
“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搅你了。”
她说罢，深深地看了李凝月一眼，转身，抬步往殿外去。
李凝月紧抿着唇，目光瞥过来，凝望着她一步一步离开的窈窕身影，在她抬腿将要跨出正殿之时，忽地眸色一软，从喉间挤出了一声：“涟笙。”
程涟笙闻声停住了脚步，回眸看她。
李凝月忍住纷乱的情绪，张了张嘴：“哑女......”
“殿下，该喝药了。”
姜无此时端着碗汤药跨入正殿，将李凝月未说完的话尽数吞没。
程涟笙瞥他一眼，复又望向李凝月，神色困惑。
哑女？
下一刻，她反应过来，她捡哑女那日李凝月正好也在。
李凝月该是在关心哑女过得好不好吧。
“哑女很好，你放心，快点喝药吧。”
她笑得勉强，说完，便一步踏出了殿门，垂首而去。
李凝月慢慢阖上了眼眸，待她再次睁开双眼，眸色已恢复了原有的冰冷。
漆黑如墨的眸子死死盯着姜无。
置于腿上的双手，渐渐收拢，紧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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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改。
两章合并，相当于重写两章，写了四天，作者仰天长叹。
但是还没有写完，所以下章继续，下章不出意外也是大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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