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够不够戏剧性？”
声调淡漠成一条线，如天际水平线上下不做浮动。漆黑的眼神在周闻远身上稍作停留，唇角扬起弧度，似是在享受他的绝望。
男人紧抿着唇，脸色惨白。他头低垂着，胸口沉闷犹如有块巨石压着，而心脏像是被死神狠狠揪紧。两瓣唇控制不住发抖，有什么比到手的希望再次消失更让人绝望呢。
一席话让周闻远神经崩断，他疯了似的连滚带爬跑到女人身边，双手掐住她的胳膊，句句逼问。
“你女儿究竟是什么病？”
女人魂不守舍，动了动嘴唇。
生气微乎其微。
周闻远脸色肉眼可见的惨白，瘫坐在地没了生气。
“纪执。”戏谑看完一切，顾曦从对周闻远的厌恶里抽离出来。双手揪着男人的衣服，毛茸茸的脑袋瓜埋在他怀里，翁里翁气，情绪恹恹。
接过她的话，纪执轻声安抚：“我在，我一直在。”
叮的一声，显示灯变为绿色。
小女孩从里面推了出来，女人腾地起身，用劲全身力气跑到她身边去查看情况。看到沈瑟受伤的右手，愧疚地低下头。
沈瑟用左手拿掉口罩，右手全然没了知觉。
伤口触目惊心的恐怖。
“手术很顺利，结合着术后治疗她会痊愈的。”
医院里最忌讳话语绝对，但这话从沈瑟口中说出来那便会一定痊愈。
稍作停顿，女孩叹了口气，声音虚弱：“还好，你们赶上了。”
话落女人再也绷不住，她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
“沈瑟。”
她出来的同时，顾曦推开男人跑了过去。
眼眶红红，泪花在里面打转。
目光落在她受伤的右手上，伤口深地见骨，近五个小时的手术里她右手被无菌手套包裹，手心汗到发白。破开的肉变白向两边分开，狰狞如斯。眼神骤然收缩，憋住要落下的泪珠。
她说：“我给你包扎，好不好？”
江随洲跟纪执快步过来，只见女孩盯了会手心。
声音软而平淡。
“Sun，我以后再也当不了医生了。”
浅浅淡淡的话成了压死周闻远的最后一根稻草，支撑意识的线被砍断。他反应激烈，像个疯子。
“不，不会的。”
“沈医生你的手一定会恢复如初，我可以去找最好的医资。”
而后他又自相矛盾地否认，精神处于崩溃边缘：“骗人的，只是划了一刀，怎么可能会废？”
“一定是骗我的，你肯定是生周清的气才故意来骗我。”
“我还想再多活几十年，我走到今天不易怎么可以那么早就离开？”
“沈医生——”
周闻远慌地从地上起来，面目扭曲活生像从精神病院偷跑出来的疯子。
与之前的儒雅随和截然相反。
他伸手要去拽住沈瑟，距离还有十几厘米时，长腿横空出现。江随洲将人踹了出去，用了近全身的力气，他从小被送进部队历练，吃的苦多，没磨掉一身戾气反倒是力气出奇地大。
一脚下去，周闻远直接被踹到墙上，后背贴墙滑到地上。
保镖见状一个个跑了过来挡在周闻远面前。
面面相觑，不敢先去招惹。
“他妈找死啊！”
惹了他的不快，哪怕那人再有地位他也不会给半分面子。
从小就是个狗脾气，别人不敢说不敢得罪。江老爷子对这么个老来子溺爱，由着他去闹，直到有天江随洲因为些事情把人打进医院，老爷子才将他送进部队，谁想到在里面也是个硬脾气，差的要死。
如果非要给京城惹不起的几位做个排名，江随洲绝对是第二。
不敢惹，最好不要找他的不快。
“周部长不应该回去看看女儿吗？”纪执啧了一声，没把人放在眼里。稍后一字一句戳着他脊梁骨：“看看周小姐是怎样幸灾乐祸的。”
“逆女！”周闻远回过神来，用力拍了下大腿，恍然大悟。“我现在就回去收拾她。”
如果不是因为她，沈瑟就不会出事。
自己也可以多活个几十年。
京城繁华，他手里握着权力，凭什么要早早离开？
周闻远气哼哼回去的架势跟要杀人放火一样。
他们说话的功夫，顾曦拉着沈瑟去处理伤口。医生以为她不是专业的，不会缝针包扎，正要上去帮忙却被沈瑟避开。
心里七上八下担心着，他不放心地站到一边。
随时准备指导帮忙。
片刻后，医生渐渐张大嘴巴，不可思议地盯着顾曦手里的动作。
有点怀疑人生。
顾曦不仅会做处理，反而比他还要熟悉。
突然就……尴尬了。
两个大男人从外面进来，跟医生并排站到一起。画面和小学生被罚站有点类似。
沈瑟看了看顾曦，下巴抬起，另只手指着纪执问：“你们是什么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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