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晨光渐浓。蜿蜒的山道上, 全副武装的士兵跑得气喘吁吁。出发时整整齐齐的队列这会儿早就散了架，从最前到最后, 稀稀拉拉的拖了有六七十米。
石毅跑在队伍的中部略靠前一点。他是有意控制着自己的速度, 避免体力过度消耗。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天比昨天还要难过，一大早就把体能消耗殆尽, 这一整个白天要怎么活？
他有这样的顾虑，其他人也没有傻子，自然也一样。个个心里也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出发没多久, 也就刚跑出不到两公里，一支队伍的速度就整体降了下来。
李柱开着皮卡跟在他们后面，把前后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不由得摇摇头, 对身旁的程默道：“你看看, 现在的人啊, 是越来越精明了。”
程默听了这话不作声, 李柱也见怪不怪。他露出一抹坏笑, 脚下给了点儿油，车速从“蜗牛爬”进化到了“乌龟爬”, 朝掉在队伍尾巴上的两个人怼了过去。
同时，他探头冲他们大吼：“都快一点儿，别磨蹭！”
队尾两个人听见发动机的声音, 一回头, 顿时惊得魂飞天外, 大声怪叫着往前猛蹿。皮卡紧跟在他们身后，顺着人群照直往前撵。
山路狭窄，他们骤然间加速，前面人的步伐瞬间被打乱了。步伐一乱，每人呼吸的节奏自然也跟着乱了。一时间，一群人你碰我一下，我挨你一下，脚下趔趄，随口爆粗……静谧的清晨登时变得鸡飞狗跳起来。
“抽一鞭子走一步，一点儿主观能动性都没有。”见他们加了速，李柱才嗤笑一声，稍稍渐缓些车速。
“开车撞，他们是疯了吧！”张嘉佳喘着粗气，“就不怕刹不住出点儿事儿？”
“或许，或许他们是真的有把握呢。”旁边儿不知是谁接了一句。
“有把握能咋样儿，没，没把握又能咋样儿？”燕梓向来喜欢直言不讳，“他们敢赌，你们敢吗？”
那当然……是不敢了……
一句大实话，直接让众人泄了气。就算知道，他们不可能直接撞上来，自己就敢原地站那儿不动弹吗？
“不好，又来了！”
石毅一直没插嘴，大半注意力都集中在后面，第一个听出声音不对，着急忙慌提醒一句，头也不回，闷着劲儿就往前冲。
“卧槽，又来！”张嘉佳往后瞟一眼，龇牙咧嘴就往前蹿。
其他人一边儿连声叫苦，一边儿使出吃奶的劲儿向前狂奔。
李柱这会不急着减速了：“还有力气有工夫叫唤，看来刚才是小看他们了。”
皮卡后车斗里，时睿扶着栏杆，看着前面散了花的人群，有点儿想笑。他压低声音与王鑫嘀咕：“我怎么感觉，咱们这有点儿像在草原上骑马放羊似的。”
王鑫抬头看看，可不是有点儿相似嘛，不觉“扑哧“笑出了声。
“我去，这，这他妈还有完没完，有完没完了！”
“简直是丧，丧心病狂！”
“没良心啊没人性！”
……
又一次被皮卡撵地一通狂奔，众人叫苦不迭。
“你们有说话的力气，还不如留着应付他们。”石毅觉得自己从胸口往上都开始出现灼烧感，只恨不得能更多地保存体能奋战到底。他根本就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把宝贵的精力用于毫无实际意义的抱怨。
“管的倒是宽，”人群里传来一个不屑的声音，“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次奥！”张嘉佳一听，火气顿时就冒起来了。石毅赶紧拽他，眼神示意他犯不着和那人一般见识。
张嘉佳理智回笼，也明白时机不对，不情不愿地压住恼火，还是没忍住，使劲儿瞪了那人一眼。
那人乱七八糟的心思虽然不少，却也闭了嘴，知道多说话是有害无益。
他们被车撵得难受，车上的人其实也不怎么舒坦。时睿扒着栏杆，探着身子和李柱商量：“咱们能不能换一种方式，别这么一阵儿一阵儿兔子似的往前蹿了。再蹿上几次，我都要被晃晕了。”
“行。”李柱自个儿也不太舒服，答应一声，逐步稳住了速度。
听着发动机的声音不再跗骨之蛆般如影随形，不少人都稍稍松一口气。正琢磨着，这些天杀的教官们竟然也有良心发现的时候，就听见后面的怒吼。
“快，快，快！”
催命一般的吼声瞬间把人从美好的幻想中拉回冰冷的现实。还能怎么办呢？翻个白眼继续跑吧。
只是，人到底是惰性动物。脑袋上的紧箍咒刚刚松了一松，脚下就不由自主地懈怠起来。
又催促一次却不见效果，李柱冷笑着咋舌叹息：“啧啧啧，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老程，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
上车以来，程默一直懒懒地窝在座位上，这会儿总算来了精神。他坐直了身体，从腰间抽出手木仓，伸出车窗，歪头瞄了瞄，轻轻地扣了一下扳机。
他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狙击手，不代表他只能玩儿得转狙击步木仓。不到二十米的距离，手木仓他也一样指哪儿打哪儿。
“砰”一声枪响，子弹直接射入落在最后的人脚下，掀起一片沙土。
毫无任何预兆的枪声，并没有起到督促的作用，反而让受了惊吓的人们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他们呆愣地回头，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皮卡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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