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熟知情况的本地人看来, 这份地图或许十分简略，但对石毅他们来说, 已经足够用了。
对县城内部情况有了最基本的了解, 不再是两眼一抹黑以后，他们再进城的时候, 就可以直接针对目标进行侦察，用不着花大量的时间去一点点摸排，风险也少了很多——熟知路径可以相对从容的脱险。
地图收起来, 其他人把带回来的包子分了, 石毅翻看张嘉佳两人买的衣服一个劲儿的皱眉：“这都什么玩意儿！”
张嘉佳抽空瞥了一眼，憋不住笑得一个劲儿地耸肩：“这件儿我和老陆特意给你挑的。卖衣服那兄弟说了，这是今年最时髦的款式, 小青年儿们都穿这个。”
“是吗？”石毅拧着眉毛, 一根手指勾着裤腰把牛仔裤拎起来抖了抖, 就听见“唰啦唰啦”一阵金属碰撞的响声。
“就这, 最时髦？”他看着裤子上一串一串的金属链条, 左一个带毛边儿的破洞, 右一颜色泛白的补丁，简直无语凝噎。现在的小青年儿都这么狂野的吗？参军几年, 他是真的没办法理解所谓的时髦了！
再看与裤子搭配的白T恤，款式倒是最寻常的那种，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 就是胸口正中间印着的那老大一颗黑漆漆的骷髅有点儿扎眼。衣服的质量不太好, 那骷髅的边缘模糊, 还依稀带了点儿重影。
石毅看看别人身上穿的还像个正常人，再看看自己手里这两件，不问他也知道，是张嘉佳这混小子摆了他一道。深吸一口气，咬着后槽牙，一边儿换衣服一边儿在心里给这家伙狠狠记了一笔。
其他人看了都在捂嘴窃笑，只有燕梓这老实孩子直言不讳：“再配一条大金链子，就跟俺们那儿那些混社会的更像了。”
……石毅无奈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缓口气，他强行扭转了话题：“都互相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有可能被人看出来的？”
“别的还好，就是头发。”陆凡看了一圈，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破绽。
军中有纪律要求，别说他们五个人是一水儿的平头，像是一个师傅给剃出来的，就是走在他们前面那些人、县城内那一个满编营的每一个人，也都是这样的发型。
“这可是个大问题。”石毅思量着。
“燕梓，你去买几顶帽子，尽量……”他停顿一下，似乎是在考虑怎么形容：“尽量和我身上这条裤子相像一点儿。对了，再买一条烟回来。”
随后，他把目光移到张嘉佳的身上，若有所思。张嘉佳忽然间觉得身上有点儿冷。
石毅看见张嘉佳哆嗦了一下，勾了勾嘴角：“你，还有陆凡，你们两个去把头发剃一下。”
现世报来得太快让人措手不及。陆凡干咳一声，张嘉佳的脸瞬间变成了苦瓜。
“连长，就不用了吧？不是去买帽子了吗？”张嘉佳讪笑着推脱。
石毅下车，双腿交叠背靠车门，歪过头冲他微微一笑：“你想得挺美啊？”
这人脱下军装，摆出这么一副痞子样，浑身都在冒邪气，活脱脱一个社会小混混。
张嘉佳不敢吱声了，拉着陆凡默默下车，一溜烟儿钻进人群里没了踪影。
这么一耽搁，他们到达县城外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车停在两公里外的林子里，没敢走太近。石毅让其他人在车上等消息，自己带着张嘉佳进县城进行侦察。
“你一个小流氓，背挺那么直干嘛！”石毅嘴里叼着一块五一盒的劣质烟，迈着外八字的步子，往张嘉佳后背呼了一巴掌。
“好的，毅哥，明白了，毅哥。”张嘉佳缩起了肩膀，弓起了腰背，笑得非常谄媚。
县城的南入口有一座雕塑，雕塑下面停了两辆车，一辆是警车，一辆是军用吉普。果然设了卡。
石毅与张嘉佳对视一眼，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地往前走，还没走到雕塑底下，就被拦住了：“你们两个，过来一下。”
石毅一脸的不情不愿，慢吞吞地走近，把烟头吐在地上，整个人曲里拐弯地站在警察面前。张嘉佳没有石毅那么嚣张，脖子缩得更紧了，面对警察明显有点儿怂。
“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进县城干什么？”警察看着两人，语气隐约有点儿嫌恶。
“警察叔叔，查户口还得上街呢？”石毅又从兜里摸了根烟点上。
近距离被劣质烟的味儿熏了一脸，那警察的脸色更黑了：“别油腔滑调的，站直了好好说话！”
石毅把烟掐灭，正了正姿势，不加思索道：“史易，住长青路广场小区三栋二零三，这回家呢！”
“我叫张凡，和他一个小区，二栋一零二。”张嘉佳跟着回答道。
“你们家在县城？”警察犹疑地打量着两人，“那怎么从外面回来？什么时候出去的？早上怎么没看见你们？
“送女朋友回家。”石毅不耐地翻了个白眼，“这不用提前和你们说吧？”
“你送女朋友回家，他呢？”警察依旧不放心，接着追问，“你女朋友家在哪儿？”
“他女朋友住在周家坊，我听说他们镇上这几天赶集，就跟着去玩几天。”张嘉佳赶紧解释。
“警察叔叔，你们问完了吗？我这儿还着急回家吃饭呢。”不待警察再开口，石毅先反问道。
警察回头看了看同事，回过头来没什么好气：“行了，走吧！”
石毅掏出塑料打火机，重新把烟点上，搭着张嘉佳的肩膀，大摇大摆地进了康云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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