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瑶哪里想到苏乐云会有这样一问。
她以为要么苏乐云还有良知，会愧疚，要么苏乐云冷血至极，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
但这个反应，她当真半点没有想到。
以至于李梦瑶怔愣许久，才张了张嘴，又不知道回答什么。
最后，只能吐出两个字：“没有。”
“我还以为你这样替她出头，是欠她一条命。”苏乐云收回目光，站起身，走出竹亭，缓缓靠近李梦瑶，最后在她面前几步的距离处停下。
苏乐云直视李梦瑶的双眼，嘴角微微带起一抹弧度。
声音却格外冰冷：“苏婉儿都没来找我抱怨，你上赶着来讨说法，难不成是把自己当她的老妈子了？”
“婉儿她是心善，顾念着你们的姐妹情谊！”
李梦瑶被苏乐云的眼神吓到，呼吸都快了几分。
每一次见，这个苏乐云总能给她带来不一样的感觉。
她甚至觉得，对方越发有了威严。
刚刚那一下，让她想起了霍老夫人。
李梦瑶又赶忙打消这个念头，苏乐云是谁？霍老夫人是谁？
这个乡下村女怎么可能跟霍老夫人相似呢？
“顾念姐妹情谊？她要是真顾念情谊，为何还要跟你抱怨？李梦瑶，你出生在镇国公府，难道这点脑子都没有吗？”
“你！婉儿她凭什么不能抱怨，你做过的事情，还怕别人说吗？”
李梦瑶轻抬下巴，质问到。
看来成婚后，李梦瑶还是有些改变的。最起码说起话来，倒是越发有条理了。
“她跟你说，是我设计了她，让她嫁给李瑞？”
“当然！”
苏乐云点点头，“苏婉儿跟李瑞早有婚约，你知道吗？”
李梦瑶皱起眉头，不明白苏乐云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他们既然有婚约，她嫁给李瑞，有什么不对吗？”
李梦瑶眸子闪了闪，有婚约，那苏婉儿嫁给李瑞，当然没什么不对。
但很快她反应过来，“可李瑞傻了！”
“傻子就不能娶妻吗？”
苏乐云飞快问了一句。
李梦瑶回答的格外迅速，“当然了，傻了凭什么还要娶妻，这不是白白要拖累了婉儿吗？”
“那你觉得这婚事该怎么办？”
“退婚啊。”
“你说的有道理，那苏家为什么不退婚？”
苏乐云眼底浮现出一抹讽刺。
“那当然是因为……”李梦瑶想说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里，是啊，为什么不退婚呢？
不对！
“你别想带偏我，明明是你故意设计陷害，才会让婉儿不得不嫁给李瑞的。”
“说来我很好奇，我到底是怎么设计陷害了苏婉儿？不知道霍少夫人能否替我解答一下？”
李梦瑶轻哼一声，“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我也不怕说给你听，好让你知道，你到底做了多么恶心的事。”
可真到了要说的事情，李梦瑶的嘴巴张了张，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因为她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苏乐云做了什么。
如今想来，每一次去找苏婉儿，苏婉儿总是跟她说着说着，就眼眶泛红，等她问了却又什么也没说。
那时候她满心怒意，只觉得苏乐云做了什么罪无可恕的事情，可等到真的要领出来桩桩件件责备苏乐云的事情，她一件事都说不出口了。
怎么会这样？
自从嫁到霍家，她便跟在霍老夫人身边，性子也渐渐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听风就雨，张牙舞爪的对付着不喜欢的人。
她总算知道用上自己的脑子。
以至于如今，她仔细一想，眼前浮现出苏婉儿每次跟她诉苦时的神情。
那些平日里发现不了的细节，却显露出来。
苏婉儿总是喜欢躲在她的身后，只要苏婉儿露出委屈的神情，自己就会站出来替苏婉儿撑腰。
一次两次，她自然也知道京城里头那些贵女对她的评价。
无非就是说她蛮横霸道，不讲理。
可她也都是为了苏婉儿出头。
李梦瑶自小就跟苏婉儿认识，父亲将外室和外室子带回家后，她的母亲一生气就会对她棍棒相向，逼着她学习琴棋书画，就是为了能讨好父亲。
可母亲有三个孩子，只有她被如此对待。
有一次家中举办宴会，但她因为前日被母亲打伤了脸，并不能参加宴会，只能偷偷摸摸寻了个地方，看着宴会上的热闹。
就是这一次，她认识了苏婉儿。
只有苏婉儿会安慰她，会心疼她，李梦瑶自然就把苏婉儿当做了知心好友。
“不是这样的……”
李梦瑶喃喃自语。
苏乐云盯着李梦瑶看了一会儿，她总觉得李梦瑶现在的神情有些眼熟？
就好像当时在李家别庄，李瑞那样。
李梦瑶的脑海里走马观花般的闪过自己跟苏婉儿相处时的场景。
她微微摇着头，仿佛在抗拒着什么。
苏乐云没有耐心等下去，干脆将自己要说的话一次性说完。
“霍少夫人，我跟你其实无冤无仇，你若是为了苏婉儿来找我麻烦，大可不必。我也不怕告诉你实话，苏婉儿会这么快嫁给李瑞，确实是我动了手脚，但就算我不做手脚，除非苏家退亲，苏婉儿只要还想当这个苏家大小姐，到最后也要跟李瑞成婚。”
“什么？”
李梦瑶还陷在往日的回忆中，虽然将苏乐云的话听进去了，可又一点都听不明白。
苏乐云继续道：“我的耐心也有限度，霍少夫人若是下次还要找我说这样的话，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她冲李梦瑶笑了笑，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随后，便带着莲心和翠柳离开了。
独留下李梦瑶站了许久，神情恍惚。
“少夫人，您在这里啊，钱夫人让奴婢带您回去。”
来找李梦瑶的是她的丫鬟。
李梦瑶听到丫鬟的声音，半响眼神有了焦点，眼底藏着一抹冷意。
“你去跟钱夫人说一声，我有些事情要做，先走了。”
“是。”
丫鬟虽然不明白怎么刚来一会儿就要走，但还是听话的应下。
再回到宴席上，苏乐云发觉秦秀的身边又多了几位夫人，看起来都谈得很愉快。
她让莲心去跟芽芽说一声，自己便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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