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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了。今晚的月亮只是很浅很细的一弯, 夜空深黑, 凸显出碎钻般的满天星辰。陆府内灯光寥落,四下静悄悄的,还未睡下的仆从走动起来也几乎不发出声响, 只有浮着睡莲的池塘内偶尔传来一两声蛙鸣。
陆攸窝在云征怀里, 隔着数层轻薄的夏日衣衫, 紧贴着他的胸口。云征衣服上带着股淡淡的苦涩味道, 像是什么药材或矿物,他的身体则仿佛在冰冷的海水中浸过,在这样别人动一动就要冒汗的季节,却透着一丝不寻常的凉意。
云征的体温要比常人低,陆攸上次溜出去偷看被他抓到时有太阳晒着,还没怎么觉得, 这次在晚上就体会得明显些了。作为一只浑身是毛的狐狸,修成了妖怪也照样怕热, 他蜷在云征胸口舒服地蹭了一会, 等把那一块地方都焐暖了,困意也逐渐消散,才想起要看一看他们走到了哪里。
出乎意料, 居然还没离开陆府。云征正带着他从花园中穿过,白天茂盛漂亮的花木, 在夜色里成为了一团团形状莫名的黑影, 寂静中有些阴森。云征不是好好地在石板铺设的路上走, 而是时而踏入草丛中间, 时而又刻意绕过一片明明没有障碍的空地。陆攸饶有兴致地将爪子搭上云征的肩膀,探出脑袋去看周围:“这里是有什么阵法吗?”
“你看出来了?”云征问。
陆攸不好意思说他纯粹是猜的,含糊地应了一声。云征声音里却带着笑意:“看来是猜的——要是你能看出来,上次怎么还会随便乱跑?要不是我一直跟在你后面收拾痕迹,你估计已经被抓住做成狐狸毛围脖了……”
小狐狸毛茸茸的身子正挨在他侧脸边,云征说着便伸出手去,沿着小狐狸皮毛顺滑的脊背摸了两把,又逮住那条恼火地晃动起来的尾巴捏了捏,唇边露出一丝满足的笑,仿佛在表示“确实是做围脖的好材料”。
陆攸没吭声,踩着云征的胸口往他肩膀上爬,想把自己的尾巴抢回来。云征恶劣地捏着不肯放,把他硬拽下来两次,都快把他尾巴上的毛拽掉了。陆攸的爪子在他胸口衣服上抓出好几道痕,最终忍无可忍装作被弄痛了叫了一声,才总算让这家伙松了手。
云征的肩膀宽而稳,陆攸爬上去踩了踩,找到最舒服的地方蹲好,然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尾巴绕到他的脖子上。热死你!他心里恶狠狠地想着。
……等过一会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陆攸开始怀疑他大概是被传染变得幼稚了。主要是被报复的人完全没有受到惩罚的感觉,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笑了起来。
除妖师肩膀上蹲着一只化为原型的狐妖,这个怪异的组合一点没有擅闯私宅的自觉,大摇大摆地从花园里斜穿了过去。中途云征还指了几个阵法已经被破坏的地方给陆攸看,说最初完整的阵法要麻烦得多。陆攸认出其中一处是陆老爷几年前要修水榭凉亭时改建的,还有一处就是最近为了徐星淳送他的那几条锦鲤,要扩大水池而挖开的。
……且不说徐星淳是不是有所预谋,前几年那次就肯定怪不得别人了。陆攸自从听云征说了陆府外围的禁制,就在疑惑怎么他一只妖可以藏在府内无人察觉,看来除了有云征帮忙掩盖,陆老爷大概是已经忘了那些布置还有着特殊的用处,为了自己的意趣大兴土木,给阵法“兴”出了不少漏洞。
不过,原本的狐妖应该还是有一些躲避的手段的,它可没有一个除妖师帮着。就算没被禁制挡住有它是要向小少爷报恩的缘故……陆攸想起了他之前拜托云征的事情。他晃动尾巴,在云征脖子上扫了扫,问他:“你找到妖修炼的方法了吗?”
“等会教你。”云征笑着说,伸手把他从肩膀上拎下来,重新放进了怀中,“别闹了,真的要热出汗了……”他揉了揉小狐狸的脑袋,陆攸在他手臂上团起身子,嗅到他身上属于年轻男性的气息,莫名有些脸红——幸好狐狸脸上都是毛,脸再红也看不出来。
他安静下来,不再说话,一人一狐在符咒的作用下遮掩了身形,绕开守夜的侍卫和偶尔从路上小步跑过的仆从,翻过围墙出了陆府。
毕竟已经是深夜里了,虽然没有宵禁,也不可能像白天时一样繁忙热闹。陆攸望着空寂的街道,几盏孤灯映着垂落的旌旗的景象,感觉有些失落。他的妖术范围还没扩大到能听见府外街上的声音,一直很好奇真正的古代街市的场面……虽然并非他最初那个世界的古代。
云征的手放到他脑袋上就不离开了,轻轻地摸着他耳朵尖上的绒毛,没有出声。他沿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向前走去,没走几步陆攸就察觉到了不同:虽然步伐还是像在陆府内时一样慢悠悠的,周围景象的变化速度却陡然加快。前一步时陆府围墙边的灯笼光线还照在身上,下一步时整个陆府已经被远远地甩在身后了。
他顿时忘记了之前那一点遗憾,探出头看了一会周围飞速变化的街景,又去研究云征的脚步。狐狸留给他的资料里面尽是些谈情说爱、情仇恩怨的东西,他更感兴趣的妖术半点都没有,搞得他还要向一个除妖师去问妖的修炼方式……看来,无论人还是妖,都是对自己没有的才会觉得珍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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